原味

車行過一田園,金黃的穗禾彎身低腰,隨風搖曳,好一片豐收的景象,來自上海的夥伴覺得這彷彿是稻熟的畫面﹔但,來自北京的夥伴深信這是另一品種的麥熟﹔可惜都不是,這是青康藏高原特有的穀物,也是藏人的主食─青稞。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,它的結實有點像麥,可是小一點,毛多一點﹔有趣的是:原來從南到北,大家心目中豐收的畫面是那麼相似的啊。 將青稞炒熟後磨粉,吃的時候加一點酥油進去,用手揉成一個的小團,就可以送入口中了,這是藏人三餐的主食一糌粑。我們吃的糌粑是餐廳已經先作成一塊一塊了,只見同行的人都是吃一口就敬謝不敏了,因為淡而無味吧!可是細細品嚐這糌粑,剛送入口,有一點淡淡的奶香﹔咬開會有一股曬足了陽光的植物香味在口中散開﹔細嚼兩口特有的榖類甜味令人捨不得嚥下,要多嚼兩口。沒有經過太多烹調手段處理、調味料的裝飾,反而讓青稞原來的味道,得到完整的表達。 一連吃了幾個糌粑,不免要來一口茶解解渴囉,正好品嚐另一項藏人的特色食物-酥油茶。這又是項眾人淺嚐即止的東西,可能是不習慣喝茶加奶的味道吧,對已經習慣喝奶茶的人,應該就比較能接受這個味道,只是奶味更「濃烈」一點,茶味更重一點,還有一點比較不同-它是鹹的。此外,其實還是蠻香濃好喝的。  

衝突

|一群人圍攻著一個人,不斷的出言挑釁,爭論的面紅耳赤,連肢體語言都顯的有些粗暴,火藥味十足。 第一次在藏傳佛教的聖地-塔爾寺看到這樣的畫面,不免錯愕、震驚。也許是讀出了臉上詫異的表情,導遊趕緊解釋,這群僧人正在進行「辯經」的訓練,透過眾人反覆詢問,受試者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和霸氣,舌戰群雄,為心中的真理辯護。所謂「真理越辯越明」,應該是這樣吧! 小蟹子突然想,如果小時後受過這樣的訓練,不知道抗壓性會不會比較高、衝突管理會不會比較好、面對挫折會不會比較勇敢、處理不同意見會不會EQ比較高呢? 關於「辯經」的規則,請參考:http://www.a-mita.com.tw/libe/story/story18_bg.htm

人氣

在西藏旅行,名山大川屢見不鮮,古剎聖寺隨處可見,不斷的雄偉,不少的壯觀,對感官和心靈上都是一再再的震撼和衝擊,幾天下來也酌實有不堪負荷的饜足感。倒是來到這處林園,給人小巧清新的感覺,有點像大餐後的甜點,爽口又令人回味無窮。 這是「羅布林卡」,藏語意為「寶貝花園」。說「花園」的確是貼切的形容,走進這裡花木扶疏、蟲鳴鳥叫,還不時可以見到樓台水榭點綴其中,空氣中流露著悠閒瀾漫的氣氛,不像是在西藏,倒像是一處江南園林,卻因著主人的雅興蓋起了幾棟藏式的建築,也不雄偉高大的震懾人,就只是恰如其分精巧的立在那兒。在園子裡遊逛著,總覺得身旁轉角,就會見到小兒女嬉戲、笑鬧的身影,那閒散的情調,讓腳步輕快了幾分。走進屋內,雖也有不少宗教物品的陳設,但是也都簡約了起來,加上光線充足,有點像是家中的小神龕,平易近人,卻又不失其莊嚴鄭重。 這兒在1959年開放改革後,被規劃為群眾休閒林園,夏天逛林卡,成了拉薩居民一項休閒活動,然而這也恰巧說明了這園林非凡的出身:「羅布林卡」始建於18世紀,是達賴的夏宮,也是歷任小達賴14歲以前生活和學習的居住地。突然有些感動,縱然天生不凡的命運和天賦,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,一個花香鳥語、陽光、水充滿的園子,比較有人氣,也比較能給孩子一個快樂的童年吧,這應該也是藏人教育的智慧吧。

藏版T.G.I. Friday

「巴桑」藏語是「星期五」的意思!「巴桑茶館」應該可以翻譯成漢語的「星期五餐廳」吧!那麼英文是不是可以解為「T. G. I. Friday」呢?  看著這個招牌,想起多年前正值花樣年華,剛認識凡夫,Friday也剛到台灣設點,凡夫的辦公室樓下正好開了一家。一日,搭計程車趕赴約會,匆忙間,告訴司機「到xx路的星期五餐廳」,只見司機一臉無法認同地說「小姐,啊你怎麼年紀輕輕就…」,聞言趕快解釋「不是你想的那種星期五餐廳啦…」,司機又言「我知道啦,都一樣啦…..」繼續一篇萬言的勸世論述…,叫人真是不知如何是好。 聽說藏人為小孩命名不是有太深的著墨,常常是星期五生的就叫「巴桑」,因此在這,可以遇到一堆同名的。運用一下想像力,「巴桑」、「星期五」、「T. G. I. Friday」、「星期五餐廳」因為文化背景的不同,可以交織出許多有趣的故事呢? 

門可羅雀

就像台北不代表台灣,倫敦不代表英國,心裡想著想要多了解一點西藏,就該到首府拉薩以外的地方看看,因著這樣一個簡單的念頭,便往日喀則一探究竟。 從拉薩往日喀則要沿著跨國公路─中尼公路(中國─尼泊爾)前進,單程約需7個小時,不誇張就是足足7個小時。雖說是「跨國」、「公路」,說穿了,就是一條砂土、石子鋪成的簡單道路。有多簡單?沿途沒有任何的休息站(解手之處)、補給站(進食處),甚至連路燈、路標、道路標線等設施都不曾見過,於是車子就在一片茫茫前途中行進,真的很懷疑司機大哥怎麼不會迷路,還是其實他迷了幾次路、擾了很多圈,只是沒有被旅客們發現而已。 路況差就算了,更慘的是,可能也因為知道路況差,怕把新車、好車給震壞了,所以這一段日喀則的行程,使用的車輛是看起來有10年以上中古老車,連窗戶都是關不上的,就別說車子的避震系統了,於是一路的顛簸當場double。不禁想起伍百的一句歌詞「轉來轉去,擱轉來轉去…..轉的不知是民國幾年….轉的好像沒得食到120….」(台語),真是形容的太貼切了! 到日喀則當然要去探訪當地的第一大聖寺─扎什倫布寺,這可是喇嘛教的兩大領袖之一─班禪的駐錫地,是一大宗教聖地囉。然而相較於拉薩眾寺的人馬雜沓,這裡只能說是門可羅雀了,見不到藏人,連觀光客也是三三兩兩。人少就有機會可以細細觀賞建築、陳設,發現這些東西的色彩比較新鮮、但卻比較粗糙。 後來才知道,這寺早在文革時被摧毀了,現在所見是1988年以後仿舊制而建的,加上因為班禪的政治立場,這裡再也不是藏人的心靈歸宿了,所以見不到像大昭寺或布達拉宮等那種來朝聖、磕長頭的虔誠藏胞﹔當然也因為不是歷史古蹟,所以對遊客的吸引力也相對大減囉! 更後來又知道,的確!拉薩已經不是拉薩了!尤其這幾年大陸國民觀光興起以後,更是大大的加速了它的商業化。早些年喜歡到西藏登山,探訪自然景觀的登山人士(以歐美人士為大宗),紛紛離開了拉薩,往更深山裡面去了,還是想找一塊還沒有被「現代文明」污染的聖地吧。 

天葬

從山腳下抬頭仰望,只見青山之巔,旌旗飛揚,群鷹來回蟠踞、呼嘯、追逐、唱和著。對城市鄉巴佬而言,鷹翔已是罕見,一大群的鷹聚集、競姿、嘯鳴,天空變成了一個極大的舞台,它們盡情的表演著,真是叫人嘆為觀止的畫面。 就在群土看的目瞪口呆、口水遍地時,藏導發現了我們的痴呆,順著目光上望,淡淡地、不帶任何情緒地、稀鬆平常地說了一句-「喔!今天有天葬!」,這一句平常卻激起了更多的漣漪,更伸長了脖子想要一探傳說中的神秘儀式,當然還是只能遠遠地看到群鷹翱翔、和群山映翠,其他就一無所獲了! 於是藏導成了解惑明燈!只聽他悠悠的道來:每個藏人一生都至少要參加一次天葬的儀式,看著親人的遺體成為群鷹的餐食,心中沒有不捨或不忍;而是欣慰,因為表示此人生前清白潔淨,所以才會得到天神使者的眷顧。不過也因為參與這樣的儀式,讓藏人能對生命有更多的體悟和理解,對世俗紛爭有一番不同的認知。 很難想像藏導所描述的心路歷程,只是想著:對於生命,或許可以用更多不同的角度來思考吧。

虔誠

雙膝齊齊跪下、彎身雙手貼地、再彎一點讓額頭接近地面,然後,四肢分別向前後兩端極力伸展,整個人與地面吻合,雙手高舉過頂,然後起身,這個儀式叫「磕長頭」。口語常說「五體投地」,在此親眼見到,才明白,原來這不是一個形容詞,而是一種真真切切的儀式,一種對心目中的至高無上,至最崇敬意的儀式。 走在西藏,到處可以看見沿路磕長頭的藏人,他們走第一步,雙手高舉過頂,第二步,雙手移至面前,第三步就磕一個長頭,一路重複著這樣的儀式,沒有一絲苟且,朝著朝聖的目標(如:大昭寺)前進,走上幾個月是常有的﹔到的目的地,還不是終點,在心目中的神聖之前,還要再磕一萬個長頭,才算是完成一趟朝聖行程。一萬個長頭,年輕人可能要花上各把個月(動作比較靈敏)﹔要是年長者,花上一整年的時間也是常有的。 很難想像這樣的生活: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磕長頭,睡前的最後一件事是磕長頭,這一天所作的事就是磕長頭。多數的藏人家庭,每隔幾年就會賣掉所有牛羊和家產,充作旅費,帶上一家老小,開始一趟這樣的朝聖之旅,男主人負責行禮磕頭,其他人則在一邊打點路上的生活瑣碎。原以為這是很傳統、很保守的藏人才會作的事﹔然而解說員(一個20出頭花樣年華的小姑娘,衣著入時,每天和來自文明世界的觀光客打交道的時代女性)心存感激的說,她很幸運,不像其他人,要歷盡千辛萬苦才能到此地﹔在聖地大昭寺工作,所以每天上下班前總要磕上百來個長頭,日子久了,一萬個也就湊齊了,可以為全家人祈福。原來!這「磕長頭」真的是藏人的全民運動啊。 來自文明的觀光客,總不禁會想,這樣的民族怎麼會有生產力、競爭力﹔只是生活和願望之間的平衡,有那麼複雜嗎?

跨越

我想!這應該是西藏宗教的慈悲。 千百年來,多數的藏人是不識字的。不識字並不影響心中的神佛的尊敬,可是卻影響了念經祈禱的能力。所以有了「轉經祈禱」:將一篇篇的經文寫好之後,放入經筒,信徒們只需持著經筒,順時針轉一圈,就代表讀了一遍的經文,當然轉的時候口中還要頌著六字箴言「唵、嘛、呢、叭、咪、吽」。就這樣轉啊!轉!念啊!念!心中所有的敬意和祈求,也就上達天聽了吧! 當世人還在討論如何跨越貧富鴻溝、普及教育時,藏傳佛教卻早在千百年前做到了!貧富的差距不同,或許手中經筒的會有華麗與簡樸的不同﹔但只要虔誠,神明的眷顧應該是相同的吧。這份虔誠讓大部分的藏人,雙手得閒之時,便會不停的轉經,口中默默祝禱著。像這八角街上的老婦,不知是來拈香祈福,還是來採購生活物資的,但臉上的線條、肅穆的表情說明了他的誠心,天神有知,也不忍拂逆他的祈求吧。 八角街就緊挨著大昭寺,這座為文成公主而建於西元617年的寺廟,是西藏人信仰的中心,千年的歷史,為它帶來了大批祈福的藏人,和大批訪勝的觀光客。門前的八角街也就成了人聲鼎沸的市集,白天的時候,買一些形式商品,給盲目的觀光客﹔日落時分,觀光客散了,商家換上不同的貨色,為藏人提供起日常用品。 再次看到轉經祈禱是在東京郊外,古都鐮倉的長谷寺,有趣的是日本人真的把所有的經書放上去轉了,算是一種異曲同工吧!

高高在上

布達拉宮是藏人信仰的中心,藏傳佛教的聖地,這個「宮」和「行天宮」、「天后宮」的宮有點相同,因為它是祭祀的中心﹔這個「宮」也像「皇宮」、「慈寧宮」的宮,因為它曾經是政教合一的西藏,權力的中心,歷任達賴辦理政務,和大臣們協商政事的地方。整座布達拉宮有著鮮明的紅白兩色的外觀,也正象徵著兩種重要功能,紅色的紅宮是用來供佛的﹔白色的白宮則是歷任達賴的生活處。 在拉薩的任何一個地點,都可以望見這座彷彿遠在天邊、又近在眼前的雄偉建築﹔這也好像訴說著宗教、達賴在人們心中的地位-那麼高高在上,又那麼地無所不在。也因著這崇高的地位,布達拉宮成為藏人心目中一生要去朝聖一次的地方。 然而,探訪這座聖殿是需要有相當的體力的! 從他是視覺的大仰角,可以想見要一親芳澤,要將自己身體的重量位移到哪樣高度,要花多大的力氣,尤其是在空氣稀薄的西藏,讓這份挑戰更加嚴峻﹔然而這只是到聖殿的腳下,這建築本身又有好幾層樓的高度,當然沒有電梯,所以要更上一層樓就要繼續努力囉,這座幾百年歷史的建築,樓梯可是又小又窄,加上大批觀光客,和朝聖的藏人,真的是可以用寸步難行、前胸貼後背來形容﹔可能因為是建在高原上,風大,有保暖的需求,所以這棟建築的通風效果很差,一群汗流浹背的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味,加上藏人很少洗澡的特殊習慣(一生只洗三次澡),空氣中的味道真是…. ﹔不只如此,藏人拜佛也添香油,不過不是給點錢象徵一下,而是將動物性脂肪作的酥油,一匙一匙的挖到香爐裡,讓它燃燒。想像一下,汗味、體味、脂肪燃燒的味道齊聚在一個密閉空間,然後在這個空間裡爬個幾層樓,沒有過人體力,如何能不昏倒呢?這也是為什麼多數的觀光客都聚集在陽台囉。

極端

西藏的8月仍有相當的寒意,即使是艷陽高照,外套還是不能離身的。車向藏北移動,在深山曠野中前進,越顯寒氣逼人,一座大山巍巍的聳立在不遠處,平均5、6千公尺以上的高度,讓整座山終年積雪,可望見的山頭都是白藹藹的,一道道粗細不同白色的線條,攀爬在藏青色的山頭上﹔某些極白色的線條,還隱隱約約地閃爍著光芒,那種所謂的雄偉,叫人不自禁的摒住呼吸,這就是偉大的地理名詞─「念青唐古喇山」。 忽然間,遠處的地面飄起縷縷白煙,彷彿是裊裊炊煙,初以為是起霧了,可是又覺不像,那煙比霧更濃、更有力,而且是從地表直接冒出來的﹔更接近一點看,才知道哪是地熱直接噴出的蒸氣,山上的白雪和地上的白色的蒸氣相互輝映,構成一種如真似幻,盡在虛無飄渺間的空靈感。 有地熱的地方當然就有溫泉,當然不能免俗的要SPA一下,順便溫暖一下凍僵的手足。一邊欣賞雄偉的念青唐古喇山雪景,一邊泡溫泉﹔眼望終年不化的積雪,腦袋因清涼甘美的空氣而思緒清明的感受著﹔身體在40度的天然溫泉的浸潤下,血液暢快的運行著,真是一翻別緻的情調。如果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,大概就是這唯一的溫泉浴場,設備真是叫人不敢恭維,難以分辨的廁所和更衣室,隨處可見的垃圾、發霉和陰濕的角落,要不是池水清澈見底,真是不敢下水一試,當然這也是要收門票﹔倒不是希望在這裡見到五星級的飯店溫泉池,只是希望有個乾爽、乾淨的地方可以更衣就足夠了,否則野溪溫泉可能更適切些。